第四十五章 再穿,回到了最初-《君见妖否?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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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挣扎着,用几乎不听使唤的手臂,支撑着自己,一点一点,朝着小白团子的方向挪动。动作笨拙而缓慢,每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。

    小白团子立刻警惕地往后缩了缩,金色眼眸瞪大,喉咙里发出细微的、带着警告意味的呼噜声,可惜配着它那副毛茸茸的弱小模样,没有丝毫威慑力,反而更显可怜。

    花见棠停下动作,不敢再靠近。她喉咙干涩得厉害,尝试了几次,才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:“别……怕。”

    声音在寂静的谷底回荡,带着她自己都陌生的颤抖。

    小白团子歪了歪脑袋,似乎在辨认这声音的含义。金色眼眸中的警惕稍稍减退,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困惑和好奇。它鼻尖轻轻抽动了几下,似乎在嗅闻她身上的气息。

    花见棠身上残留着驳杂的气息:现代城市的尘埃、地底煞眼的阴寒、多次濒死的死气、还有……一丝丝微弱的、与它隐隐同源的、冰冷沉重的“王权之骨”残息。

    那同源的气息,似乎让它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、本能的亲近与……依赖?

    它试探性地,朝着花见棠的方向,极其缓慢地,挪动了一小步。然后又停住,看着她。

    花见棠心脏揪紧。她慢慢伸出手——那只手同样伤痕累累,沾满污泥,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。

    小白团子盯着她伸过来的手,犹豫着,小小的身体绷紧。

    就在花见棠以为它会再次后退时,它却忽然低下头,用湿漉漉、冰凉的小鼻子,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。

    触碰的刹那,花见棠浑身一颤。

    冰冷。柔软。带着幼崽特有的、细微的颤抖。

    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剧痛,猛地席卷了她的胸腔,比任何一次煞气反噬、筋骨断裂都要来得猛烈。眼眶瞬间发热,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上来,又被她死死咬住嘴唇,强行逼了回去。

    不能哭。

    至少,不能在这里,不能在这个“他”面前。

    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,尽管依旧沙哑:“你……受伤了?”

    小白团子似乎听懂了“受伤”这个词,金色眼眸里闪过一丝委屈和痛楚,它低下头,舔了舔自己前肢上一处不太明显的、被碎石划破的细小伤口,又可怜巴巴地看向花见棠。

    那眼神,像是在无声地诉说:疼。

    花见棠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。她环顾四周,这渊瞑之壁底层阴暗潮湿,危机四伏,绝不是一个适合幼兽(哪怕是未来的妖王)养伤的地方。记忆中(或者说,那本不存在的书的开头),子书玄魇幼年时似乎就是在这里挣扎求生,受尽欺凌……

    必须带他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这个念头无比清晰而坚定。

    她尝试运转体内那仅存的一丝冰冷力量。力量微弱如风中残烛,运转起来艰涩无比,但勉强还能驱动。她将这点力量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手掌上,形成一层极其稀薄的、带着寒意的能量膜,然后再次伸出手,动作比刚才更加缓慢轻柔。

    “跟我走,好吗?这里……不安全。”她看着那双纯净的金色眼眸,轻声说。

    小白团子似乎感应到了她手掌上那层能量膜中,与自己隐隐同源的、令人安心(或许?)的冰冷气息。它犹豫了片刻,又看了看周围阴暗危险的环境,最终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它一点点挪过来,伸出两只小小的前爪,轻轻搭在了花见棠覆着能量膜的手掌边缘。

    没有完全跳上来,只是搭着,带着试探和依赖。

    花见棠屏住呼吸,另一只手也慢慢靠过来,极其小心地、仿佛捧着世间最脆弱易碎的珍宝,将这只小小的、冰冷的白色团子,轻轻拢在了掌心。

    好轻。

    几乎没有什么重量。

    和她记忆中那个如山岳般沉重的身影,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小白团子在她掌心蜷缩起来,似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温暖的所在(虽然她的手也冰冷),它仰起头,金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,里面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……一种初生雏鸟般的懵懂信任。

    这信任,像一把烧红的刀子,狠狠烫在花见棠的灵魂上。

    她知道未来他会经历什么。背叛、厮杀、孤独、镇压、最终登临绝巅却又在背叛与血祭中崩塌……而此刻,这只将脆弱肚皮和全部信任都交付给她掌心的小东西,对此一无所知。

    花见棠小心翼翼地将小白团子护在怀里,用残破的衣袖尽量为它遮挡谷底的阴风和湿气。然后,她开始打量周围,寻找离开这渊瞑之壁底层的路径。

    记忆模糊,只记得这里如同迷宫,且潜伏着许多低阶但凶恶的妖物和毒虫。以她现在的状态,加上怀里这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家伙,每一步都可能是绝境。

    但,没有退路。

    她抱紧怀里微微发抖的小白团子,感受着那细微的、生命的温暖(尽管冰冷),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。

    “别怕,”她低下头,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小白团子毛茸茸的、带着凉意的额头,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,“我会……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这一次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。

    她站起身,忍着全身的剧痛和虚弱,朝着记忆中隐约的上行方向,一步一步,踉跄却决绝地,踏入了渊瞑之壁更深、更黑暗的迷宫之中。

    怀中的小白团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决心,轻轻蹭了蹭她的胸口,发出细微的、仿佛安心的呼噜声。

    一大一小,两个伤痕累累的身影,逐渐被嶙峋岩壁投下的、浓重的黑暗吞没。

    而命运的齿轮,在这一刻,以一种无人预料的方式,再次缓缓转动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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